一
周六上午九点钟,当我还在梦里与孙悟空大战时,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迷迷糊糊中把手机凑到耳边,却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谁呀?”我对于打搅到周末美梦的人向来不礼貌,仗着起床气也不管对方是谁,便硬生生地喝问。
还是只有喘息声,却没那么急促了。
“再不说话就挂了。”我毫不客气。
“沈如,是我……阿生。”
阿生?哪个阿生?难道是……那个几个月前就悄悄离开鞍城然后再无音讯的阿生?想到这我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睡意全无。条件反射般一猛子从床上扎起,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你回鞍城了?”
又是一阵沉默的喘息。良久,他说,能不能见面聊聊。
阿生是我参加户外活动时认识的阳光-大-男孩。说他阳光,是因为但凡什么时候见着他,阴雨天或是雾霾里,一脸灿烂清澈的笑容总是能洗掉一切铅尘烦絮。而大,则是形容他那人畜无害的大块头,跺一跺脚就好像地动山摇了。他比我小三岁,所以叫男孩也格外顺口。每次户外爬山,我都喜欢跟阿生在一起。他那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零食、笑容和纯真。鞍城是重工业城市,一年天里有天都是雾霾。在霾深雾重的环境里长大的人们,好像也有着霾一样的心事,脸上总是阴沉沉的,让人看不透。于是阿生的出现就像枝繁叶茂的热带雨林里透进来的那束阳光一样,立刻就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阿生喜欢跟我聊很多事情。而对于我来说,只要可以不停地吃他的零食,他说什么我都爱听。于是在絮絮叨叨的话语和咔哧咔哧的咀嚼声中,我了解到阿生的许多事情。他有个十分相爱的女友在上海,彼此已经见过家长。他未来的丈母娘亦十分喜欢他,但觉得他如果可以再瘦点就更好了。于是阿生就开始参加户外活动。阿生喜欢简单的生活,目前正在准备考博,将来想在高校里当个清闲的学者。他女友从事金融业,收入颇丰,所以阿生也不急着赚钱。“将来有了孩子就由我来带。”阿生常常得意地说,“另外我还很擅长做家务,厨艺也不错。所以她主外,我主内,是不错的选择。”这时候如果我去看阿生,一定会发现他那双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透着股明澈的光,就像阳光撒在叶子上。
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听阿生讲琐碎的生活,吃永不重样的零食。直到那一天。那一天我们一直走在明代古城墙的墙根下,左手边是山坡上葱葱郁郁的树林,树林的左手边还是树林。而右手边,则是比阿生还要高的绵延不绝的城墙,上面每隔十几米就写着“禁止翻墙”的字样。我们一直都很好奇城墙的另一边是不是还是树林。阿生说那边一定是开满鲜花的世外桃源,而我则说是悬崖峭壁,不然也不会禁止翻越了。可惜无论我们蹦得怎样高,还是无法看到另一边。
就在阿生快要忘了城墙的另一边,而我还在琢磨怎样才能翻过去的时候,我们走到了一个横七竖八堆着好多砖头的地方。我停了下来,看着阿生。他也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我。我露出得意的笑容,跑过去开始搬砖,然后把它们一块块叠在城墙根下。阿生明白了我的意图,也开始帮我搬砖,但心里还是有顾虑,一边搬一边劝我放弃。
这些砖都不结实,踩上去可能会摔下来,还是别看了吧。
旁边写着禁止翻墙呢,还是别翻了吧,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然而我并不理会,兴冲冲地把砖摆成楼梯的形状,然后把背包递给阿生,两三下就站到了砖梯上。于是我终于看到了城墙的另一边。
至今我都不敢回忆当时看到的景象。只记得手扶上城墙头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我惊得张大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不知我在上面站了有多久,也不知后来是怎么从城墙上下来的。只依稀记得阿生一直在下面问我看到了什么,而我的脑筋拼命旋转,却依然无法组织语言。直到后来阿生也踩着砖头爬上城墙时,我才回过神来,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他。
当时我站在砖墙下面望着阿生,眼见他的脸霎时变得灰绿,双腿不停地颤抖,下面的砖头也跟着他一起抖动。眼看砖墙就要塌下来了,我拼命地拽着阿生的裤脚,让他赶紧下来。但是他浑身僵硬,腿已经不会打弯,脚刚一落下就跌在了地上。砖头也散落一地,就像当初我们刚遇到它们时的样子。索性砖砌得并不高,阿生并没有伤到。我们拾起地上的背包,十分默契地朝着远离城墙的树林跑去,跑出近处的一片树林,又跑入远处的另一片树林。一路上只有我俩重重的喘息声,而没再说过一句话。
二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阿生都对那日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我们也没再参加任何户外活动。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变成了我们之间的某种禁忌,而我跟他之间的任何连接,即使刻意回避,都无法绕开这一话题。于是索性就不再联系了。后来时间长了,也便慢慢淡忘了这件事,甚至忘记了阿生这个人。我又开始参加户外活动,到处翻山越岭,虽然不再有零食吃,却也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当我正气喘吁吁地爬千莲山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想都没想便接了起来,然而对方却一直沉默。就在我即将挂断电话时,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沈如么?
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警惕地问:你是谁?
你是沈如么?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究竟是不是沈如?
你再不报上大名我就挂电话了。
等一下……你有去过古城墙那边么?
我当时感觉身上的热汗瞬间变冷,举着手机的双手忍不住发抖。我拼命地深呼吸,以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正常:什么古城墙阿?你打错电话了!真是浪费我时间!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并迅速将那个号码拉黑。但很快又觉得不妥,一般人是不会特意把打错电话的人拉黑的,于是又拉了回来。之后又接到几次同一号码打来的电话,每次都让我紧张得说不出话,却又莫名地升腾出一股愤怒的情绪。然而我并没有勇气接通电话将愤怒发泄出去,只是把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任由其屏幕不停地闪烁,而心脏股股震动。
下午爬山回来之后,我便一直躺在床上,却依然想不通当时给我打电话之人的身份,以及缘由。本想早早睡去,但关于那通电话的念想像血吸虫一样已经深深植入脑内,折磨得我翻来覆去,却依然无法入眠。在天色微暗的房间里,正当我紧闭的双眼像猫头鹰一样虽闭犹睁时,阿生的名字突然窜了出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一个人来讲述这个诡异事件的话,那么就只有阿生了。我看了下时间,才晚上九点,并不算晚。但是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联系过的阿生,还会愿意再记起我么?
然而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手机立即拨打阿生的电话。正在我紧张地思考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我不甘心地试了几次,仍然是同样的声音。我又试着给阿生发短信,却次次显示发送失败。我无比懊恼地瘫坐在床上,心想他是这么快就换号了么,还是把我拉黑了,又或者是……我又想到了今天接到的那个诡异的电话,难道那个人也找了阿生?我不敢多想,但又急于找到阿生,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北京中科忽悠北京治白癜风最好的医院在哪里
本文编辑:佚名
转载请注明出地址 http://www.wsnmo.com/xchyqamsf/7141.html